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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st Letter.》

 

 

  刺耳鈴聲持續侵擾耳膜,這讓縮捲於被內的身影蠕動了下與僵持好一陣子後才伸出手來按關鬧聲來源,隨後慢半拍持拿起所觸及到的方形黑色塑盒入被觀看一眼後便將物品擱回原位。

 

 

  --AM 6:00。

 

 

  對他來說是個不算早也不算晚的清晨時刻,本該如往常般起床來做梳洗準備,然而不知從何開始這項習慣早已不再是個習慣,僅見男子淺翻過身之餘動手將身上的薄被拉得更高,直接從頭到尾再次沉入夢鄉之中。

 

 

  不知是否洞悉出男子的賴床舉止,僅只過了十分鐘,置於床頭櫃上且有著珍珠光白外殼的智慧型手機絲毫不差分秒準時響起,輕快的優雅旋律就這麼困擾著壓根不想接聽起它的男人更為縮入被內,直到響了整整十五分鐘過後才放棄掙扎的再次將手探出被外摸取手機接聽,至於來電者為何人其實不用看正爍閃著的螢幕字樣大概也能猜出。

 

 

  「……多妮妲,現在才六點不是?」

 

 

  充滿睏倦的微啞聲嗓禁不住含帶些許無奈反問起人,縱然對方仍未開口說上任何一句話語,畢竟今日的行程安排他記得是下午才開始。

 

 

  『吶、你上次說好要陪我出門呢!我是怕你遲到才會打給你叫你起床,不是因為我很期待。』

 

 

  「是、是,那麼妳先快去準備吧,我記得是十點的班機?」

 

 

  『你還記得那就好,記得要準時到達喔,知道了嗎?梅倫。』

 

 

  邊聆聽著那道隱含些略彆扭聲嗓與中斷通話後出現的短暫嘟聲不由得略失笑了下,將手頭物品放回床頭櫃與掀開被單坐起身,邊用手心淺抹了下顏面試圖讓自身清醒點後,指尖慣性輕撫身旁空曠位置數秒便轉而下了床舖著手整理好被單。

 

 

  一方面拿起替換衣物走入浴室將自身簡易梳洗完畢,確定儀容全都打理好才邁開步伐踏出浴室寢間走下樓準備一天的開始。

 

 

  先動手拉推開客廳與廚房的簾布與窗戶讓晨間擁有的新鮮空氣灌入屋室,踏出屋外拿取放置旁側的牙白色調澆花壺器裝滿水液,開始仔細替栽植左側且正盛開的艷紅玫瑰與部份花叢澆起水。

 

 

  隨後挑選出十一朵玫瑰與一朵雛菊稍微修剪過枝部便拿回屋內仔細包裝成花束,接著找了張明信片著手在背後寫段簡易文字夾於花束裡頭,待完工後小心置於桌上才轉身踏入廚房準備早餐料理。

 

 

  習性經從冰箱內部取出食材同時將裝滿八分水液的鐵壺放置瓦斯爐上開火等待煮沸,接續將蛋打入乾淨的玻璃碗中加點牛奶和少許鹽巴做好調味,待平底鍋預熱完畢便把一片培根置放入鍋煎至焦黃,接續將蛋液跟著倒入稍微翻動煎到八分熟便呈裝盤中。

 

 

  而後拿起已沸騰的滾水添入花茶壺內,過上數分將泡好的茶水倒進瓷杯端起淺嚐,茶中一如既往的芬芳淡雅總是那人的最愛,若為以往來談自身其實比較偏好果茶,然而不知從何開始品嚐特定幾項的花茶已成習慣,可從中卻增添入了一絲苦澀。

 

 

  --每當於夜深時分掠入鼻腔的清新芬芳都讓他不由自主回想起那抹高挑身影,縱使人早已不在身旁。

 

  略歛了歛心神,梅倫主動中斷回想收攏好思緒將手中瓷杯置放桌面,取拿銀叉開始以慣有速度將些嫌涼掉的食物逐一放入口中咀嚼嚥下,食用完畢後便是端起杯盤置於水槽之中清洗乾淨。

 

 

  稍將身上衣著再次檢查了遍,確定無任何遺漏才轉踏回客廳從擺於電視櫃旁的筆筒裡拿取麥克筆拔下蓋子,利落且迅速的在劃有紅圈的今日日期撇下斜線便再度蓋回蓋子把筆置放原位,接續將所有門窗關掩完畢並拿起簡便行李與花束踏出屋門轉朝停於外頭的轎車走去。

 

 

  打開車門著手把行李擺放裡頭便轉坐入駕駛座中發動引擎,隨後轉動方向盤朝往位居不遠處的目的地開往行去,放任經從半降車窗拂入的暖風把玩棕褐髮絲,黃秧綠眸僅是專心盯視前方確認路途狀況。

 

 

  十數分鐘經過,僅見方向盤朝旁一轉車身便跟著左彎,待將轎車止停於慣有位置便熄火與取拿擺放旁側座位的花束走下車,隨後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座外樣簡易卻又不失莊嚴的小型教堂。

 

 

  只見梅倫像是時常探訪而極為熟悉路程般,並無含任何猶豫直接跨出步伐朝往教堂右後側方前去,看似有點距離的位置實則挺快到達。當眼眸接觸到其中一座淺灰澤調的石質墓碑當下,令自身唇角不由得勾起略帶無奈的一絲笑意,同時也讓步伐佇停墓碑前方的蹲彎下身,讓視線與墓碑互成平行。

 

 

  一方面探出指尖輕觸刻印石碑上雖因氣候變化卻仍明顯清晰的字跡,眼角餘光凝視著邊處環境數秒後收回視線之餘將手中持有的花束放置前方算是對沉眠裡頭的身影打聲招呼。

 

 

  「我想,這環境雖然維持不錯,但對你來說也許還算不太滿意對吧?……還有,生日快樂。」

 

 

  --而這也是最後一次探望,縱使有點說不出口。

 

 

  仔細回想,那時與人交往的期間已有五、六年,而經從事發那日到今日的這段時間也差不多過了五、六年,他仍清晰記得當時與對方的最後一次簡短談話與措手不及的意外通知,就連想見最後一面卻也無法。

 

 

  真的,挺令人難以接受。

 

 

  他已記不太得當初是怎麼撐熬過來,只明白原有的生活重心像似缺了一個大口,拼命找着能填入的任何生活物事可無論如何添補仍總是無法補全,說不痛當然是個謊,雖然那是令人感到麻痺的疼,最後選擇將思念與從未說出口的每一言語刻寫入信紙上代以傾訴,即使,眼前這人早已無法親自得知。

 

 

  不自覺的,梅倫徐緩深吸口氣後淺呼出積存肺內氣體稍將思緒整理完畢,而後站起身來凝視著面前冰冷墓碑如往常般朝沉眠之中的路德微笑開口。

 

 

  「……已到該說分別的時候,再見了,路德。」

 

 

     Goodbye my love.

     I will always love and miss you.

 

                   -Melen

 

 

  微風跟隨離去的身影步伐起舞,連帶也撫觸過枝稍上的綠葉任其發出輕細的磨蹭沙響,這一切彷彿又回到時間即將靜止不變的寧靜時分,樹蔭為了躲避逐漸攀爬上高空的艷陽照射而逐漸縮擠停於樹身之下。

 

  看似不變的一切不知何時已隱含入些許變化。

 

 

  --靜躺於墓碑前側的花束與夾藏其中的信籤消逝無蹤,僅存單朵且顯得孤寂的雛菊取而代之。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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