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venir

 

　　天色微暗，迷濛的天透過晦澀的灰雲落下細雨，漫布在街道上，一幅靜謐的午後。

　　午後陣雨，路上的行人並不多，更給這綿綿細雨添上一份安寧。露緹亞撐著一把紫色的傘在人行道上緩步走著，手上提著一個紙袋。這是她從打工的地方帶回來的小點心，打算帶回去給大小姐吃。

　　

　　這是一個很奇妙的世界。沒有渦、沒有擁有奇異能力的人類們、也沒有置她於死地的人事物，只有平靜無虞的悠閒。露緹亞想著，抬頭望向一片陰鬱的天，細雨傾瀉。這樣的地方是多麼的難得可貴？不用提心吊膽的生活，也不用掙扎求生，而人偶少女還與她待在一起。

　　說到大小姐……露緹亞無奈的露出了一個笑。不知怎麼著來到這個全然陌生的世界，應該是人偶少女的依靠的她卻反而被莫名熟悉這個世界的大小姐指示該怎麼做，就像在星幽界一樣，被引導著方向。

　　總而言之先租了一個小房間安頓下來，然後人偶少女說了要試著去賺錢想去打工。打工這個字眼露緹亞懂，並表示不能讓人偶少女去做工作，便把這件事攬了下來。

　　「嗯，這樣也好，畢竟我這樣出去會嚇到人的吧……」當時人偶少女說著，動了動自己的手臂，和身體連接的關節隨之轉動。她出門還都要穿著外套呢，包得密不通風，否則讓人看出端倪就不好了。

　　「我一定會努力照顧好大小姐的。」露緹亞信誓旦旦的握拳，一臉認真，她不會虧待對方的。

　　「這倒不用。」人偶少女慢慢道，露緹亞愣了一下，以為大小姐是覺得她的能力不夠，不過半秒之後這個理論被心情複雜的自己給推翻了。因為人偶少女握緊拳頭一臉得意的開口：「因為我根本不用吃東西啊！」

　　啊，的確非常有說服力的理由呢。露緹亞看著對方微笑著點點頭，她記得還沒復活之前在宅邸裡她也是得吃東西的，不然肚子會餓，不愧是大小姐啊。露緹亞打從心底欽佩。

　　

　　陰雨綿長。

　　在小公寓前轉了個彎走進去，由於只是個小公寓所以沒有管理員，很輕鬆的就進入了。她和人偶少女住的房間在二樓，沒有意外的話人偶少女都會待在房裡看書。畢竟她們的錢不多，如果經濟能力許可露緹亞或許會考慮買一台電腦，否則自己不在的時候人偶少女會很無聊。

　　用鑰匙打開了門，露緹亞開口喊：「大小姐，我回來了。」

　　「回來了啊？啊、等等！」熟悉的聲音響起，露緹亞愣了愣，不解後面那句是對誰說，脫了鞋從玄關踏進房內，猛然看見一道小小的影子從眼前衝了過來──她震驚了一下，反射性的想抽出武器，轉念一想這裡不是星幽界啊，而且自己壓根沒帶著武器，還有大小姐那個習慣──

　　「等等！唔啊！」

　　露緹亞看著人偶少女撲到她前面正巧抱住那個亂竄的小影子，覺得有點脫力。

　　「大小姐……您又撿了野貓回來嗎。」露緹亞看著人偶少女抱著張牙舞爪的貓兒不禁嘆了口氣，對方只尷尬的嘿嘿笑了笑：「因為我看牠在外面淋雨嘛……我有把牠弄乾才帶進來喔！房間沒濕！」

　　「雨停了要放走牠喔。別這樣看我，不能養。咦等等，您在下雨天出門嗎？」

　　「啊。呃哈哈哈哈。露緹亞妳帶什麼回來啊？」

　　「大小姐！」

　　果然唯一能讓人偶少女聽話的就只有仍在星幽界的路德了嗎。露緹亞垮下肩膀，什麼時候大小姐才能好好聽人說話啊。

　　人偶少女放開了野貓讓牠自己竄到角落豎毛去，湊了上去好奇的看著露緹亞的紙袋，然後從裡頭聞到了咖啡香，焰紅的雙眼更加的明亮：「是咖啡！是卡布奇諾嗎？」

　　「對啊，還有喔。」露緹亞俏皮的朝人偶少女眨了眨眼，隨意的在空曠的房內坐了下來，首先拿出散發香味的卡布奇諾，然後拿出了甜點。這是乳酪蛋糕，從她打工的咖啡店買來的，雖然說是她做的。

　　「哇，露緹亞做的？」

　　「對啊，來，請。」

　　「謝謝啦，我明明不用吃東西的。」

　　人偶少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拿過了咖啡和蛋糕，覺得讓露緹亞去工作自己卻這樣悠哉的吃東西有點過意不過。於是她抬頭看向露緹亞發出邀約：「一起吃吧？」

　　「大小姐吃就好了啦。」露緹亞擺了擺手。

　　「這是妳做的，偶爾吃吃吧？」

　　「不，這絕對不行的。」露緹亞的表情嚴肅了起來：「吃這個，會胖啊……」

　　「啊……」人偶少女醍醐灌頂：「我不會胖是吧……」

 

　　雨停了，露緹亞陪著人偶少女去把貓放走。人偶少女穿著長袖的連帽衣將身體裹得結結實實，連帽子都謹慎的拉上，將那奇異的瞳色遮掩在陰影之下。人偶少女朝那隻野貓揮揮手，野貓一點也不領情的咻一下就跑掉了，可即便如此她仍盯著牠消失的方向，良久才移開視線。

　　露緹亞想過比起電腦是不是給人偶少女養個小動物她會比較開心，不過養寵物很麻煩啊，要花錢的，還有看到貓就會想起來不太好的東西。露緹亞偏著頭想。

　　「走掉了啊。」人偶少女轉過頭，雖然看起來有點失望但聲音還是一樣的有活力，彷彿那頭小動物沒給她任何影響一樣。可她卻沒有馬上說要進屋，而是看著露緹亞表情認真，彷彿在思考什麼一般。

　　「怎麼了？」露緹亞納悶的問。

　　「小露，你是不是討厭動物啊？」人偶少女狐疑的問。不管是再怎麼可愛的動物都不見對方露出欣喜之情過，大部分女孩子不是喜歡可愛的東西嗎？

　　露緹亞愣了一下，嗯了一聲別開眼：「不……倒不如說不能夠接受啊，我會覺得那隻貓等等就變成金色紅色還藍色，然後長出兩條尾巴來著……。」

　　人偶少女噢了一聲表示理解。兩個人沉默了半晌人偶少女又突然轉過頭去開口：「這就是為什麼你看到輪胎都想去拿刀砍嗎。」

　　「是。」露緹亞摀住了臉。

　　活像無法融入社會的退役軍人。

 

　　又過了幾個月，露緹亞已經習慣了在這裡的生活了，能省則省，差不多可以租好一點的房子了。人偶少女想了想，表示最好找個可以養寵物的地方，露緹亞隔天立刻買台電腦給人偶少女，這樣的開銷她還是擔當得起的。

　　後果是人偶少女在網路上看到好多可愛的寵物們鬧得更兇，露緹亞和人偶少女相處下來也抓到幾個要點，無視就是了，別理睬她。雖然是和侍者們不一樣的處理方法，但卻有異曲同工之妙，這讓露緹亞很是自豪。

　　至於工作方面，似乎是因為她的點心做得很不錯，有很多店家都來找她挖角，露緹亞和人偶少女商量了一下，跳槽到薪水提供最高的店家，搬到那附近方便上下班了。

　　「大小姐，今天是美式咖啡和香草泡芙喔！」

　　「歡迎回來──是泡芙！謝啦！」

　　看著人偶少女歡天喜地的接過紙袋，她胸口一股莫名的暖意湧上，嘴角不自覺露出淡淡的笑容。如果往後人偶少女還是可以這麼開心就好了呢。